李衡这才放下了手中的酒盏,随着雍叔一路前行,来到偏厅,见到了想见他之人。他本以为会是钟意之或薛云直,却不曾想远远望见一个微躬的背影,还有平天冠下花白的头发。那年迈的士大夫转过身来,才是李衡最为吃惊的时候。&ldo;赵、赵大人?&rdo;他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赵皇后的祖父,南晋的开国元勋,平章知事赵辅国会出现在他面前。&ldo;呵呵,世子殿下,看到臣来恭贺你新婚之喜,很是意外吧?&rdo;老者轻笑了两声,眼底却毫无笑意,显然,他不全然是来道喜的。李衡能感受到自己肩背处的衣衫洇出了一些汗,无论按亲疏或辈分,赵辅国都确实不该出现。他只能如实作答,&ldo;晚辈属实意外。&rdo;&ldo;臣隐约耳闻,世子近来除了婚礼,还有别的事忙。似乎是在查一桩旧案?&rdo;李衡闻,手中握紧。与此同时,端坐与新房中的新嫁娘也凭着敏锐的听觉发现了躲在窗外的不速之客。&ldo;出来吧。&rdo;没有动静。她不得不放下扇子,盯着凤冠霞帔,亲自走到窗边,推开窗子,不曾将预料中的人抓个现行,反而将自己吓得惊退一步。&ldo;司首属下拜见司首。&rdo;她不顾头面沉重,骨子里刻着的恭肃令她即刻下拜。&ldo;站着吧。&rdo;司首负手而立,上下审视她,笑道,&ldo;很有世子妃的模样,你本该就是这样子。&rdo;冰流这时倒是无所触动,只是试探问道:&ldo;大人,您突然现身,不会是为了来参加婚礼的吧?&rdo;司首摆摆手,&ldo;今晨刚被陛下召去了,现在来这不过是顺路。&rdo;冰流皱眉,&ldo;他要催阴者司动手吗?对世子妃?&rdo;皇帝与司首的对话,本不会与她一个小小阴司使相关。只是今日司首对她格外亲切,她才敢问。&ldo;是也不是。他还催我们做另一样事。&rdo;司首不待她问,便已经讲了起来,&ldo;陛下为了与北瓯修订盟约,答应了帮北瓯的皇帝一个小忙,要一个人的眼珠,还有他的皮肉和骨头,简单来说,就是要阴者司抓住一个人,然后送去千刀万剐,装进盒里,送去北边。&rdo;司首一面说着,一面全神贯注盯着她的脸,企图从中寻到一丝动静,却只是徒劳。&ldo;这样麻烦,人找到了吗?&rdo;她淡淡问道。&ldo;此人可不好找。可能,他就在你我的身边,而我们都无法发现。&rdo;司首道,&ldo;但他就在金陵。冰流,做世子妃的同时,也当帮我个忙,留心些吧。&rdo;&ldo;属下遵命。&rdo;她低头。司首说完云里雾里的话,仿佛又变回了方才那个慈祥的长者,笑道:&ldo;不管真假,今日是你的婚礼,是女子一生最重要的一天。我这老家伙,不再给你添烦了。&rdo;冰流只有恭谨行礼,&ldo;属下恭送大人。&rdo;她低着头,静静等候司首施展超凡的轻功遁走,她才先抬起了眼睛,里面多了一丝戾气。先前不知道,但是,现在她在想,她的一生最重要的一天,或许是离开阴者司的那天。待到夜深,宾客散去,珹王府在一片大红色的喜庆中归于寂静。脚下这条走廊还是李衡记忆中的模样,可走到了尽头,他却发觉,许久未来,他已经忘记了该向左还是右。于是他扶着圆柱,缓一会儿。他甚少饮酒,于是今晚便醉了。神智有些混沌,以至于他现在脑子里回旋的只剩赵辅国的那句话。&ldo;作为当年之事的亲历者,我奉劝世子,不要再查下去了,挖开一层层的黑泥,最里面可不一定是世子想要的结果。&rdo;&ldo;我不妨再透露给世子一些消息,从明日起,朝堂上会有人开始向陛下推举立你为储君。或许有一天,我也会加入他们的行列。&rdo;&ldo;赵大人这是在与我谈条件么?&rdo;李衡当即便反问,&ldo;让我放弃的条件。&rdo;&ldo;不管你查不查旧案,推动立储都是势在必行,算不得什么谈判。&rdo;赵辅国还说着话,这就已经往外走了,临出了门时,他又转过头来,留下一句,&ldo;只是,既然能登上那万万人之上的皇位,还有必要为自己的身世困扰么?呵呵&rdo;李衡额头抵在柱上,手握成拳,呼吸有些急促了。他还记得今日拜堂时,他和冰流拜的是正堂之上两张空空荡荡的座椅。即使珹王府的大门今天敞开,他的父亲依旧被严密看守在王府内院。因为担心他的疯癫会惹人议论,所以他连观礼的资格都没有。可笑,赵辅国又懂什么?李衡想着,就算真的坐上了皇位,那他也只会更认真地一铲一铲将黑泥亲手铲个干净,倒要看看,最里面是什么样的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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