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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衡起身道：&ldo;当年南北之战时，大量细作涌入金陵，父王在前线领兵，为保王府平安，才由阴者司内调拨了一支力量成为王府影卫。可是自从王府出事，影卫一直蛰伏，如今力量已是大不如前了，找起人来一时也是没有头绪。我想着那晚见你时的情形，还有后来赵亭秀找人冒名顶替东窗事发，于是我便让小庄从近来的离奇迷案中入手。幸而小庄是个聪明又能干的孩子，湖心塔被烧毁时，他就在湖边小心窥探，到凤冠被阴者司呈给陛下，我也就终于明白，你如今在哪里安身。&rdo;他转过身来，目光中有等待被夸奖的期许。可是知道了她如今在哪里安身，又能怎样呢？你更该远远避开才是啊。冰流很想问一句，可总是不忍。但她依旧有许多问题，&ldo;所以你就诓骗我到这来？杀柳丝韧的圣旨难道是假的？我的任务，全然都是你的设计？&rdo;李衡摇头，&ldo;我只是一个落寞的世子，哪有能力左右这一切。我的婚事是皇叔定下的，让阴者司杀柳丝韧的密令也是皇叔自己的决定，我所能做的，不过是在影卫探听到这一切后，顺势而为。&rdo;冰流听着，眉心拧成了一个死结，&ldo;那你怎能笃定阴者司一定会派我来杀柳丝韧？难怪阴者司这次违抗皇命，也要救你难道？！&rdo;李衡摇头，&ldo;你觉得我和阴者司早有默契？真的没有。我只是在赌，赌他们几时派人来，赌他们会派你来搅和这坛浑水，赌你愿意来救我，我运气不错，在这边等了几个晚上，你便来了。&rdo;事到如今，他竟还能觉得自己是运气好的那个，冰流都不禁有些被他这乐观天赋传染，微笑，转瞬即收。李衡继续道：&ldo;我那皇叔已经知道了柳丝韧的真实身份，下了杀令，柳大人已是穷途末路，我只不过是提前联络了他们父女，说过往一概不论，只要他们今后听命于我，我会保他们。&rdo;冰流又问：&ldo;你有何能力保他们？&rdo;李衡张开双手，示意她看看四周，&ldo;柳丝韧如今不是还活着？你没杀了她，柳府中一切无恙，不是么？&rdo;冰流不解，她是没杀了柳丝韧，但那是因为，他的出现，暂停了她所有理智思考，打断了她所有的计划。但这样的状态注定不会持续，这次短暂的相逢，是李衡精心算计的结果，但她只会当作是天意垂怜，至少今后年里，她在污泥血海中挣扎时，还能回忆起今夜的月光。下定了决心，她终于起身，背向他，冷冷道：&ldo;为了让你的践行承诺，我可以不杀她。回到阴者司，我也会想办法说服他们也放弃。你可以安心成婚，以后不要再来打探我的行踪了，我们以后也不会再见面。&rdo;眼看她要走，李衡牢牢牵住她的手腕，&ldo;为什么？！&rdo;冰流狠着心道：&ldo;因为我早就死了，你今晚见到的，不过是地狱里的一只孤魂野鬼，人鬼殊途，靠近我只会让你受伤，你当自己珍重。&rdo;李衡不仅不曾放手，甚至将她整个拥入怀中，他的心在猛烈的跳着，是她许久没听过的声音，&ldo;可我感受到的阿澄，分明就是温热鲜活的。&rdo;冰流奋力推开他，&ldo;我说过，我不是阿澄了！我是阴者司的暗探宁冰流，现在这样，和人鬼殊途有什么区别？！&rdo;&ldo;我不介意重新认识宁冰流。&rdo;李衡喉头滚动，心血翻涌，&ldo;我做到今日这地步，你觉得我甘心只见你这一会儿么？我要你回到我身边&rdo;她半句都不能再听下去了。注定不能成的事，她不要再扬起半点希望了。&ldo;可是我半点也不想认识你。&rdo;抛下这冷硬的一句话，她而过，离开了柳府。李衡还立在原地，小庄冲了过来。&ldo;世子，她走了，要不要拦？&rdo;&ldo;不拦了，给我准备一匹快马。&rdo;她逃了。近乎仓惶地逃离了柳府，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她连夜赶路向海岸赶去。她不是没有察觉到，身后一直有忽远忽近的跟随者。李衡愿意跟就跟吧，在陆地上能跟，他不可能再跟到海上。来到港口时，天上飘着细雨，她发觉自己实在不走运。有阴者司标志的渡船一艘都不在，她必须等。凉棚中避雨，她听到身后有脚步窸窣。竟是只有一人，他身边连那个影卫都没在。他到底在想些什么？！雨势渐大，她始终没有回头，李衡也没有上前。熟悉的渡船和摆渡人渐渐在雾气中驶来，冰流终于要走，才好意提醒：&ldo;别再跟着我了，接下来的路，你走不得。&rdo;&ldo;不试试看，怎知走不得？&rdo;&ldo;随便你。&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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