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秋社
&esp;&esp;八月秋社,镇上有迎神赛会,有社戏,还可以赶集。
&esp;&esp;梁元敬破天荒地提出要一起去,惹得阿宝讶异不已,因为她知道这人不爱出门,更喜清净。
&esp;&esp;“你是去听我弹琵琶么?”
&esp;&esp;阿宝不爱一个人在家待着,要黏着哥哥一块儿上街,李雄在街边打银饰,她就在街心弹琵琶。
&esp;&esp;梁元敬来了后,为了照看他,她就没再上过街了,这是她时隔这么久头回上街赶集。
&esp;&esp;梁元敬微笑道:“是。”
&esp;&esp;阿宝便开心起来,骄傲地说:“我今日要唱你教我的词,就唱那阙一剪梅。”
&esp;&esp;她像一只花蝴蝶般,在他和李雄之间穿来绕去,李雄被她绕的头晕,让她好好走路,她不听,继续绕圈子,哼着荒腔走板的巴蜀小调,红裙上绣的金线在太阳底下闪着耀眼光芒。
&esp;&esp;这红衫衣裙也是昔年师父送给她的礼物,阿宝只在弹琵琶的时候穿。
&esp;&esp;长街上,集市正热闹,摆摊的人叫卖不绝,街边摆满祭祀土地神用的社糕社饭,还有桂花酒,香飘十里,社戏要到哺时,尚未开始。
&esp;&esp;阿宝东看看,西望望,每家铺席都要伸长脖子瞅一眼,但她不提要买,她知道阿哥挣钱不容易,只是随便看看,解解眼馋。
&esp;&esp;因为上街的人多,李雄今日的生意很好,他让阿宝不要跑太远,怕她被一些地痞流氓欺负。
&esp;&esp;“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esp;&esp;阿宝得意地对梁元敬说,她支了张凳子在街心,抱琵琶而坐,专注地调弦,又穿着一袭如火衣裙,眉目如画,实在太惹人注目,很快就吸引来一群人,以她为中心,围成一个圈。
&esp;&esp;梁元敬站在圈外,面带微笑,看着她纤手拨弦,清唱道:“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
&esp;&esp;他就说,她弹唱起来,会比他好听的。
&esp;&esp;梁元敬含笑转身离去。
&esp;&esp;“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esp;&esp;“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
&esp;&esp;高大背影逐渐远去,消失在人潮深处。
&esp;&esp;“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
&esp;&esp;“绿了芭蕉。”
&esp;&esp;一曲唱罢,人群中掌声雷动,不少人拿了铜钱扔进阿宝脚边的盆里,那是给她的赏钱。
&esp;&esp;阿宝却没顾上道谢,抱着琵琶起身,目光四处张望,似在寻找着什么,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esp;&esp;正要茫无头绪地往某个方向走时,身后却响起“叮”地一声轻响,像是什么东西扔进了她装赏钱的铜盆里。
&esp;&esp;“小娘子一曲如仙乐纶音,人间哪得几回闻,一点心意,敬请笑纳。”
&esp;&esp;阿宝回头,先是看见铜盆里那枚银锭,然后抬头,梁元敬笑吟吟地站在不远处,他穿着的话。他从不卖画,一般只会赠送给友人,这也造成了市面上他的画流通极少,分外珍贵,常常一画千金难求,就是有价也无市。
&esp;&esp;阿宝把这事说给李雄听:“阿哥,梁元敬的画卖了五十两银!五十两!”
&esp;&esp;她伸出五根手指头,着重强调“五十”这个数字。
&esp;&esp;李雄听了居然没有太多惊讶,只是淡淡说了声“知道了”,又让阿宝不要缠着梁元敬买这买那。
&esp;&esp;阿宝背着他,悄悄跟梁元敬说:“阿哥在装呢,他不想看上去像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其实心里也觉得五十两很多呢。”
&esp;&esp;“我听到了!”
&esp;&esp;李雄在背后瞪她。
&esp;&esp;阿宝哈哈笑着,扯着梁元敬跑远。
&esp;&esp;-
&esp;&esp;傍晚城隍庙看社戏,人更多了,还有男人把孩子扛在肩上看。
&esp;&esp;阿宝昔年也被李雄背在背上看过,现在大了,当然就不行了,好在她也不爱看那些戏子甩着水袖咿咿呀呀,只一个劲地找梁元敬说话。
&esp;&esp;“梁元敬,你家是不是很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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