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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衡目光自汹涌的江面收回，望向她。他很想帮她取暖，可惜自己身上也没半片温热处。此情此景，似曾相识。他忽然想到泾阳县城的那一夜，他们在雨中交手，仿佛彼此真是死敌一样，仿佛是最后一次的决战一样。翌日在泾阳城门外，他们也是这样并肩站在高处，目送那倒霉的顾秋野和小宫嫔离开。一年时间，天翻地覆，但如今看来，又好像什么都没变。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ldo;走吧。&rdo;&ldo;去哪？&rdo;她顺着问道，却又似乎不必有此一问。李藏抱着手臂身上抖了抖，&ldo;阴者司被炸完了，阴者司各地的暗宅应该还在，不去捞点便宜，岂不白为它卖命这许多年？&rdo;尾声抑或是番外十八个月后一位不世出的神医今日头次出山，为别人出诊。他背着药箱，赶了两天的路，循着给到的地址，找到了那处山谷。纵然对方已经给了进入的方法，他自己了解一些阵法，却还是在入谷的半途中险些被飞箭射了个对穿。都什么身份啊?天王老子至于搞这么严密的保护吗?他一面腹诽，一面终于走出了这片&ldo;擅入者死&rdo;的禁地，进入山谷的核心地带。要说这片地方真是不错，阳光照着，溪流都闪着光亮，翠竹掩映，不必人工培育，野菊花就开得很能点缀色彩。真难想象，隐居在这里的人，会是两个曾经杀人不眨眼的狠人吧。神医一抬脚，发现脚步被阻，低头一看，呦呵，这还有兔子呢?女主人迎接了神医，他见了她，略有怔忡。这位故人，这一年半以来，生活方式较之从前有了巨大的改变，她本人却似乎分毫未变，除了隆起的腹部。被招待了不一会儿，男主人拎着两只山鸡和一篓鱼归来，神医才知，原来所有的变化都堆积在他身上。戚暗只是个大夫，他不会看相，只是能直觉判断，李藏这个人，身上卸下了某些东西。如果非要形容，大概是一种，对任何人事物都有的不信任感吧?戚暗为冰流诊脉的同时，与她闲聊寒暄：&ldo;听说令妹亦居在此处，如何不见她?&rdo;冰流道：&ldo;她外出游历了。&rdo;戚暗点了点头，&ldo;年纪轻轻，很是了不起。&rdo;他继续望闻问切，李藏走到了冰流坐处的边上，跟着握起她的另一只手。戚暗很快&ldo;哦&rdo;了一声，肯定道：&ldo;你腹中的这个孩儿，胎位不正。&rdo;他抬头望向患者与患者家属，等待他们对这个消息的反应，却发现二人俱是平静。是了，是他忘了，若不是实在棘手的疑难杂症，这两个人又怎会想着去书信劳动他来呢?戚暗又十分仔细地诊断，得出了更详尽的结论：&ldo;这孩子怕不是个武学奇才?你这胎位不正的似乎还是稀有病例。如果……如果不加以干预，恐怕到时候生产时大人和孩子都会有危险。&rdo;李藏紧张起来，口不择言，&ldo;那、那该怎么办?可以不要这个孩子吗?&rdo;&ot;……&ot;冰流狠狠剜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说出令她丢人的话。戚暗也是有些无语，孩子都八个月了，显然李藏提出的是最愚蠢的提议。姑且算他是关心则乱吧。戚暗举起双手，在空中模拟比划了几下，笑道：&ldo;你们不是请了我这个妇科圣手来吗?一个月之内，按摩推拿，总有办法将这孩子乖乖转顺过来，我可以保你母子平安。&ot;他又道：&ldo;只是，那样的话，冰流姑娘，你恐怕每日都要受些苦楚，会痛的。&rdo;冰流点点头，痛也比丧命好。于是，戚暗留了下来，每日为冰流进行一个时辰的治疗，她体会到了他所说的那种痛，大多数时候都要靠将李藏的手臂捏到青紫来派遣。但偶尔，戚暗也会同他们说起谷外的新鲜事，算是同时转移他们二人的注意力。比如前年冬至，皇帝昭告上天，命球王世子兼祧自己的血脉，同时册为太子。到了今年年初，皇帝便主动禅位，自行做了太上皇，将朝政军务一应都交给到了新皇李衡手上。戚暗获得神医之名，也是与城王有关。去年春天，李衡亲自带已经能自如行走的球王去丹鼎山下求医。戚暗半年内研究医书，试了许多幅药，如今城王已经可以如常人般交流，只是稍稍迟缓些而已。城王终于有机会完整地讲出那段他在寿昌殿的可怕经历，还有更多，他们这些晚辈如何调查也无法得知的细节。不仅他的冤屈已被昭雪，连宁府的冤案也已经平反。这点冰流是知道的。大约几个月前，圣旨被递送进了这山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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