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私下如何,沈裕与她还未曾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亲密。容锦不自在地挣了下,被攥得更紧,甚至隐隐发疼。沈裕轻笑了声:“你眼下倒是知道?‘避嫌’二字该怎么写了?”容锦辩解:“我只是帮着找了清心丹……”“只是?”沈裕反手关上了房门?,却并没松开她的手腕,逼问道?,“若是我未去,你还想怎样帮他?”早在吕琳琅下手之际,沈裕就已?经从暗卫处得知她的安排,只是那时没放在心上。这是沈衡的事情。若沈衡真毫无防备地上钩,大?不了就是定下这桩亲事,于眼下的大?局而言有?利无害。沈裕也了解容锦的行事,若沈衡当真与人定了亲、有?了婚配,她必不会惦记旁人的夫君,心底最后那点念头也会断绝。他对?此,自是乐见其成。只是他并没料到,吕琳琅竟能如此不中用,以致阴差阳错,弄巧成拙。只要一想到容锦方才与沈衡在一处,哪怕知道?两人什么都没做,他心中依旧妒火中烧,以至于揪着字眼不依不饶,说出的话也刻薄起来。容锦皱了皱眉,不愿在这种关头同沈裕起争执,勉强放缓了语气:“我并无此意。”沈裕抬手抚过她秀气的眉眼,落在唇上:“来说说吧,他究竟有?什么值得你另眼相待的?”他从前不屑于问,这还是头一回,问起她与沈衡的旧事。容锦三言两语讲了旧事,字斟句酌道?:“他于我有?恩……”话还未说完,修长的手指分开嫣红的唇,压住了舌尖。这狎|昵的动作,使?得容锦立时噤声。沈裕似笑非笑:“若这么说,我岂非也算是于你有?恩?”当初是沈裕将她带离了黎王府,若不然她该在王府后宅以色侍人,又或者,兴许压根活不到今日。所以这话没错。其实当初亦步亦趋地跟在沈裕身?后,穿过重门?,得以逃离心中的“魔窟”时,除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容锦心中也存了感激。只是在后来变相的囚禁与胁迫之中,慢慢消磨了。她替沈裕伪造过书信,直到商陆担保其人罪有?应得,才得以从噩梦之中解脱;因沈裕的牵连,受过皮肉之苦;也种了阴阳蛊,床榻之间,与以色侍人仿佛也没什么两样。平心而论,容锦觉着自己欠他的债已?还得差不多,总该有?一笔勾销的时候。但这些话还不宜宣之于口。容锦只是点了点头,柔声道?:“自然。”沈裕因此想起初见那夜,心中一动,指尖划过脖颈,落在了容锦心口:“我记得,这里绘了枝桃花……”他那时目下无尘,对?这等取悦人的伎俩不屑一顾,如今记起,却只觉着人面桃花,艳色动人。叫人想肆意攀折。容锦不明所以,直到被置于桌案上,见沈裕提笔蘸了朱砂,才后知后觉地领会话中的意思。她只见过沈裕的字,洒脱飘逸,自有?风骨,直到如今才知道?,他的画技也称得上可圈可点。衣带解落,半遮半掩地露出瓷白的肌肤。暖阁之中燃着熏炉,倒不至寒冷,但每每落笔,依旧令她颤抖不止。欺霜赛雪的肌肤上,陆续绽开红梅。上好?的紫毫笔蘸着殷红的朱砂,在纤细的腰侧,行云流水般地落下“行止”二字,恰如落款,又似想要无声地昭示着什么。梅苑侍女伺候得很周到,暖阁终日燃着炭火。可?这终究经不起漫长的、毫不收敛的胡闹,加之事后为?洗去身上的朱砂,又?泡了许久的水,所以第二日起来头昏脑涨,也就显得情理之中了。沈裕昨日醋极,蛮不讲理,等到见她一副病恹恹的模样,有气无力,这才意识到自己做的太过。容锦被折腾得腰酸腿软,身体不适,也没了往日的好性情。她伏在枕上,鸦羽似的眼睫低垂着,无精打采的,任沈裕怎么哄都不肯多言。沈裕并无做小伏低的经验,显得僵硬又?生?疏,得了冷脸后有些?许不耐,却又?不肯离开,仍旧在床榻旁陪着。容锦硬生?生?被他?看得不自在起?来?,拉着锦被遮了大半张脸,闷声道:“没什么大碍,您还是?忙正事去吧,不必在这里耗着。”她有一把好嗓子,甘润如清泉,轻声细语时犹如春风拂面,仿佛能拂去人心中的烦躁,可?此时却透着沙哑。是?沈裕昨夜不依不饶,偏要问个不停,又?半迫半哄着她从“公子”混叫到“夫君”,颠来?倒去,折腾成现在这样。沈裕神色柔和?:“等荀朔看过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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