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无崖点头,“这三年来,太后娘娘对襄阳王多有厚待,皇上对他也是青眼有加,但他却始终没能坐上太子之位,天家父子少恩义,如今他距离皇位不过一步之遥,难保他不会有弑君夺位的念头呀。”
贾太后两指交叠,若有所思,“近来哀家懒得折腾,元日朝会的一干事宜都是由他置办的,这么说来,他的确有在席间安排人手的机会。”
贾千仓想了想,说,“可是事发之时,臣看见襄阳王大喊抓刺客,如若真是他做的,他为什么还要匆忙赶去护驾呢?”
杜无崖道,“许是做戏也未可知,襄阳王离皇上所在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若不是裴义挺身而出,只怕皇上早就被刺客一剑刺穿了,哪里还有机会等他去救。”
“你不说,哀家都快忘了,那个裴义怎么样了,救活了没有?”
“听说裴义伤得很重,命虽然保住了,但能不能好起来还不好说。”
“哎。”贾太后换了个姿势,她一只手倚在斑丝隐囊上,慢悠悠道,“倒是难为他了。”
贾千仓道,“当初若不是太后娘娘执意救他,他早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他即便是为太后娘娘豁出了性命也是应当的。”
“不管怎么说,裴义也算是有功了,吟泉,等下你去府库挑些珍玩奇宝,替哀家跑一趟裴府,就说哀家嘱他好生养着,等他养好了身子,哀家另有重赏。”
周寺人应声而去。
贾太后慵懒抬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行了,天色不早了,哀家也乏了,你们两个先退下吧。”
杜无崖和贾千仓行礼告退。
一时间,大殿有些空荡荡的,贾太后望着从熏炉内升起来的渺渺白雾,陷入沉思。
一只莹然如玉的手覆上她的脸颊,她回过神来,垂眸对他笑了笑。
男子半跪在她的身侧,朱唇微启,声音轻柔,“太后娘娘不开心?”
“嗯,烦心事不少。”
“那小人给太后娘娘唱支曲子听吧。”
贾太后没应声,她揽他坐下,翘指拨弄着他的额边发,“哀家还没问过你呢,你姓什么?”
男子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他脸颊上投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小人姓杜。”
贾太后微微蹙眉,“杜?”
“小人的家人都死在了战火之中,是杜大人收留了小人,赐了小人这个姓氏。”
“原来是这样,那你原本姓什么?”
“太后娘娘恕罪,小人记不得了。”
贾太后认真端详着男子的绝色容颜,笑意轻浅,“你来哀家身边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男子似乎受了惊吓,伏地便拜,“小人对太后并无所求呀。”
“是啊。”贾太后细眉一弯,“哀家身边之人大多都是有所求的,或是求财,或是求权,可只有你什么都不要,哀家就不明白了,你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为什么甘心给哀家当面首?”
男子眉眼低垂,“小人只求活命。”
“活命?”贾太后嗤笑,“活命是一件很难的事吗?”
“对于太后娘娘来说,活命自然不难,可对小人来说,活着就是最重要的事情。”男子啜泣起来,“建康城中的纨绔子弟多有喜好男风之流,小人是真的害怕,万一落到他们手里会是什么下场,所以,小人但求太后娘娘庇佑。”
他哭得真切,说得诚恳,由不得她不信,她伸手扶他起来,“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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