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仁宗嘉佑二年科举,苏轼、苏辙兄弟联袂登第,然而夺魁者并不在这二人之中。状元姓章,名叫章衡,正是章惇章子厚的侄子。当年章惇心高气傲,不愿屈居侄衡之下,嘉祐四年再试,擢甲科,授陕西商洛令。
那时候苏轼签书凤翔府节度判官厅事,地方挨得近,两人年龄相仿,便时常携手出游,造访了不少奇景险境、绝壁万仞。因为章惇屡历险境如履平地,胆子大得离谱,苏轼还给了他一句评价,说他日后必能杀人。
爬个山还把你给吓着了。章惇如今在苏轼那院子里喝了口酒,回忆起这段来,看苏轼的眼神越发像是看宅院里被圈养的珍稀动物。
苏轼朝他端起酒。“你怎么还在看我,这院子里至少五个美女围着你弹琴,你居然在看我,你到底还是不是章惇了,别是什么人冒充的。”
“我看的就是你。”章惇懒懒道,“我看你骨头一天比一天松软,志气也渐渐消磨了。”
“别套我话了。我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苏轼笑道,“我又不可能去你们制置三司条例司工作,你来我这儿,我除了能尽一尽地主之谊,以美人和美酒招待你之外,又能怎么办呢。你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章惇:“‘轼官于凤翔,见民之所最畏者,莫若衙前之役,汤民产业,忽如春冰,救之无术,坐以自惭。’这是你在凤翔府时的上疏,跟介甫公的想法并无二致。现在我不过是登门拜访,你就如临大敌,倒显得我像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苏轼叹道:“子由初进三司条例司时,也曾赞同解决冗官、冗兵、冗费,然而王公并不能容他人意见,我如果进去,结果也是一样,又何必重蹈覆辙?”
章惇见他提起苏辙,问道:“子由近来如何?”
苏轼:“官家迟迟不定,他现在只能先请病在家。还不知道会被贬到哪儿。”
耳边歌女琵琶声温柔如絮,章惇沉默片刻,坐直起身来。
既然王安石亲自让他来见苏轼,他章子厚就得把这事办妥。至于这个“办妥”的过程会不会拖其他人下水,他就管不了了。
章惇看向苏轼,意味深长道:“你想知道官家为什么现在还没定苏辙的去向?”
苏轼一怔。他瞧着章惇表情,片刻后抬手,让身边侍女都下去。眨眼之间,小院恢复宁静。
“但说无妨。”
章惇:“相国寺以南一千步,保康门北,汴河西向东第二条巷子第三户。”
苏轼:“……怎么?”
章惇:“新荆在那住。你要不要找个机会见他?他现在身份时常能见到官家,你要是对苏辙不放心,这多少算是条捷径。”
苏轼不由得敛容。他确实对苏辙极不放心。苏辙苏子由近来话语一日比一日少,人也消瘦了些。他虽然不后悔给王安石写了《制置三司条例司论事状》,递上书信、交上辞呈,但雷霆之怒并没有想象中来得快,贬官之剑如今悬在头顶,迟迟不肯下落,使得他精神紧张至极。
这可能也是朝廷——或者王安石本人——对他的惩罚,很巧妙,但时间未免有点太长了。
章惇说完之后,往后坐了坐,靠在椅背上,看着面前的苏轼凝眉不语。
苏轼是一种官场里的特例。他对金钱和权力的欲求并不强烈,性格却很独立。他在新党和旧党之间游离不定,只属于他自己。
但这个人又很重感情。而重视感情的人,无论有多么独立,终究会因为某个契机而变得被动。
他不能说我是在用苏辙的事威胁他。章惇心道,毕竟这是苏辙自己捅出来的篓子。
苏轼也在思考。他思考得很快。
“好。”苏轼点了点头,“子厚兄和新荆关系如何?他这人有什么喜好?”
“倒是没什么明显喜好。”章惇道,“我瞧着他就只喜欢王雱。有时候条例司里加班太晚了,大伙儿都快累死,新荆也快不行了的时候,只要能看见王雱,他就能由内而外地活过来,跟看见一朵花似的。”
——章惇还挺喜欢这种画面,毕竟他从王安石本人那儿挺少见这种鲜活的场景。有时候新荆干活干到精神萎靡的时候看见章惇也能支棱起来,令章惇非常感动;吕惠卿在旁边就没这个效果,只会加速他的枯萎,搞得吕惠卿莫名其妙之余还很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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